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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不許逃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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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8章 不許逃避

“說起來,等到實習結束之後,師妹你就要回東京了吧。”

諸伏高明擡頭說道。

他現在看上去正常極了,就像每個會關心小輩學業問題的前輩一樣,好似只有關心沒有私心。

“嗯,搞完答辯之後就要收拾收拾畢業了。”

如月楓咬了一口西蘭花,嚼吧嚼吧往下咽。

或許是考慮到她還是個傷員,諸伏高明做的飯很是清淡,除了少許的醬油和鹽外,其他的什麽都沒放,淡的好像過了遍水。

不算難吃,但也不咋好吃,就是普通的食材本身的味道。

“倉田導師給你留了修士的名額。”

諸伏高明看著她,放在桌子上老老實實擺好的手交疊在一起,“不打算繼續深造嗎。”

如月楓面無表情的嚼菜,扯了扯嘴角。

“饒了我吧,我上學真是上夠了,繼續生產學術垃圾到底有什麽意義。”

對於她的說法,諸伏高明輕笑了一聲。

像她這樣的學生,也會苦惱於寫論文這種小事嗎?傻子才信。

“那你是打算畢業直接去參加職業組的考試,然後去交番見習?”

他問道。

但這一次,如月楓並沒有給出一個確切的回答。

她夾菜的動作停頓了一下,表情也變得有些微妙。

——該怎麽說才好,實際上她打算當警察,就是嫌棄律師工作太無聊來著。

但現在看來,這兩個工作的無聊程度簡直不相上下。

警察要處理的文書比律師還多啊!

一輩子都要寫文書當社畜……那種事情不要啊!

而且要準備報考職業組的話,考試倒不是什麽大問題,主要是後面要再讀三個月警校,然後在交番實習九個月……太長了!

中間不能有空缺,不能有斷裂,必須要按照這個進度往前走。

所謂在‘該做什麽的時候就做什麽’,大約就是這樣。

但如月楓從來不喜歡循規蹈矩的生活,也討厭別人對自己說教,要求她活成正確的樣子。

正確是什麽?什麽是正確?

隨波逐流,按照時間發展做該做的事情就是正確了嗎?

她才不要。

如果一定要過那麽無聊的生活,那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。

“也說不定呢。”

最後,她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了這個話題,並不打算給出確切的答案。

“咕嚕嚕!”

廚房的熱水壺發出了尖銳的叫聲,意味著水已經燒開,可以飲用了。

她站起身來,從櫃子裏面抽了兩個一次性的紙杯,走過去接水。

“給。”

然後將其中一杯遞給諸伏高明。

——雖然這個臨時住所裏沒有能夠招待人的茶葉啊什麽的,但一杯熱水還是行的。

想喝其它的都沒有,因為她嫌麻煩,根本就沒有去買。

“謝謝。”

他從她的手上接過那杯水,也不喝,只是放在手裏捏著。

熱水在加了涼水之後變成了溫水,放在手心中不算有多燙,卻依舊燙得他的指尖有些泛紅,但他本人卻絲毫沒有察覺。

也可能是察覺了,但正好借著這點痛來保持清醒和理智。

只是低著頭,問出了那句在病房時沒有問出來的話,“師妹,那個時候,你從樓上跳下去的時候,心裏面在想什麽。”

“……”

如月楓將手中的勺子放回到桌上,擡眼看他,卻發現他低著頭,似乎是在發呆,問出來的問題也完完全全是無意識之間所問出的。

俗話說得好,衣服是人的第二張臉面。

一件符合主題的衣服,在大多時候能夠清楚的說明一個人的情緒起伏。

明明穿著一身西裝,明明規規整整的梳著頭發,明明看上去正經極了,精英極了。

但就是讓人感覺,這人好像完全沒有從之前學生的偽裝中抽離出來。

說來也是,經驗老套的體驗派演員想要抽離自己的角色,尚且需要時間,更何況諸伏高明這麽一個新人。

她完全可以理解他為什麽會問出這種話來,只不過……

他不會覺得,她那樣做,是犧牲自己保護他吧?不會吧?

“你覺得我在想什麽呢?”

她將這個問題重新拋了回去,將吃完了的便當盒推到餐桌的另一邊,用手撐著自己的下巴看他,抽空喝了一口水。

“我覺得,你什麽都沒有想。”

諸伏高明答道。

他仍低著頭,以一種完全不符合以往嚴謹作風的樣子,露出了雪白的後頸,繼續說道:

“你只是想做就做了,沒有別的意思。”

……有點意思。

該說真不愧是偵探嗎,明嗎松田陣平與她之間相處的時間,要遠超過與他在一起的時間,但他發現真相的時間卻要遠早於前者。

“長野孔明的洞察力果然名不虛傳。”

如月楓輕輕拍了拍手,像是老師在誇讚學生答對了一道難題,接著說道:

“那你有把這個事情告訴導師嗎?”

聊到了倉田導師的時候,諸伏高明才終於擡起頭來。

用那雙藍色的,比她的眼睛要淡一些的,像是天空一般的眼睛註視著她,反問她道:

“你覺得呢?”

他們之間來來回回的對話,不怎麽像是普通人之間交流感情的常規操作,反倒像是一種審問。

但審問者與被審問對象之間又沒有個固定,換來換去,換來換去。

“我想,你會告訴導師,但只會說結果,而不會詳細的把過程都描述出來。”

她換了個更舒服的坐姿,將手臂擡起來放在椅子的上方,後背倚靠在椅子的背面上,雙腿交疊。

笑著說道:

“倉田導師的年紀已經大了,即使年輕的時候什麽大風大浪都見過,但現在卻會擔心小輩擔心得不得了。”

“所以你最多只會說我受了點傷,扭傷了腿,卻不會說我跳樓。”

“因為你不想讓導師擔心。”

她又一次拍了拍手,“好孩子呢,高明。”

那種說話的語氣太過於輕巧,像極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一瞥,自上而下的俯視。

他們之間的位置仿佛發生了顛倒,她不是那個小輩,而像是他的長輩似的。

諸伏高明沒有說話,只是聽著,臉上的表情連變都沒有變,形狀漂亮的眼睛中似乎有什麽,又似乎什麽都沒有。

按照日本這裏對於上下級尊卑的教育來說,他是該生氣的,非常非常生氣都完全合理。

但他並沒有。

如月楓還在繼續說著。

“雖然師兄你看上去是那種教科書級的遵紀守法的人,但實際上,你真的是那樣嗎?”

她坐在那椅子上,前後搖搖晃晃,又站起身來,慢慢的踱步,走到他的身邊。

“若是你真的那麽遵循法度,就不會放棄職業組的考試直接去當警察,也不會因為救朋友而被下方到新野署,更不會越權去查慈悲天教的事情了。”

她猛地一個俯身,靠見他,將手放在他身後的椅背上,巨大的力量沖擊得後者的椅子往後一仰。

“師兄,你也討厭無聊,對不對?”

如月楓久違的,在現實世界中開始感到興奮了。

雖然從原則上來講,她是不會對熟人出手的,畢竟要是處理不好最後會搞得無法收場。

她以前犯過這種錯,雖然沒有感到有多後悔,但多多少少還是長了點教訓。

但現在是非常時刻!

和白蘭有關的那個夢,將她搞得心煩意亂的,甚至消磨掉了好不容易從琴酒身上獲得的多巴胺,讓她整個人都不爽的要死!

都怪白蘭!

所以,她要找點新的樂子。

她低下頭,俯視著他,擡起另一只手撩起那擋住了脖子的頭發,往後面撩去,露出那片紅。

“師兄啊,從剛剛開始,你好像就一直在盯著我的脖子看,究竟是在看什麽呢?”

她握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,牽引著往上走,帶著幾分強制性的,完全不顧他本人的抗拒,按上自己的脖子,輕笑著說道:

“這裏,有什麽東西嗎。”

諸伏高明整個人都是僵硬的。

他被動的接受著信息,被那種極富有沖擊力的畫面沖擊著眼睛,鼻腔中滿是那引人墮落的玫瑰的香氣。

有一千萬顆星星在他的腦子中落下,爆炸,墜落,將他的魂靈砸得暈頭轉向。

這種體驗實在是有些太過於超過了。

對於一個迄今為止,完完全全沒有和一個親人外的異性靠得這麽近的人來說,有些太超過了。

簡直是按著他的意識在施暴。

但施暴者並不會因為他是個初學者就手下留情,甚至還會變本加厲。

她用雙手按住他的肩膀,以防他突然跳起來逃走,離得越來越近,湊在他耳旁說道:

“師兄,我猜你以前是不是沒有談過戀愛。”

她的語氣中帶著些惡意的捉弄,用堪稱粗俗的話襲擊他的耳朵,“而且,是不是也沒有做過一些成人該做的事情?”

她的動作充滿了愛憐,卻又帶著些暴戾,用手輕撫他的後頸,引得那裏一下子便浮起來大片的雞皮疙瘩。

“說起來,日本這邊的飲酒年齡是在21歲吧,但在意大利,法定飲酒年齡是在16歲,不過很多人在很小的時候就會喝酒。”

她笑著,將他手中捏的有些變形的紙杯接過去,輕巧的拿起來,放下,水濺了出來,沾濕了她的手指。

“師兄,師兄。”

她用那沾了水的手指與他的手交握在一起,十指緊握。

水將空氣都擠了出去,他們的手之間一點點的空隙都不見了,緊緊的貼在一起,窗外一聲驚雷。

白光,白色的閃電將昏暗的室內照亮,映出她的臉。

她俯視著他,臉上是肆意的笑,以一種上位者的口吻命令道:

“看著我,不許逃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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